【药婶/萤婶】[零代计划月课] 起始之刻

※关于战争结束之后的刀剑和审神者将何去何从的脑洞

※是刀子

【刀剑乱舞乙女向企划】零代计划企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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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你还记得,我们的职责是什么吗?”

“保护……历史……”

“嗯,所以,同为时空异物的我们,为此所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从时空中消失。我们本就不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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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已经陷入了沉寂。曾经充斥着欢声笑语的这所本丸,现在,安静的只能听到雨声。

薰静静地正坐在走廊檐下,双眼无神的平视着前方。景趣从零代计划执行之时起换就成了梅雨,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来,啪嗒啪嗒敲打着屋檐,还有一部分落在池塘里,哗啦啦啦。

她曾经很喜欢听雨声,因为雨声里总是会夹杂着他们嬉笑声、吵闹声、脚步声。

爱染喜欢在小雨天跳进池子里捉鱼,然后被萤丸打着伞捞走;五虎退的老虎们,下雨的时候毛总是会蓬起来,变成一团团小毛球,坐立不安的在本眼里四处奔走;长谷部会在下雨天把本丸整个再清扫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积水的地方,防止哪里会发霉;还有光忠,雨天会和药研结伴同行,去采摘只有下雨天才会有的食材和药材,有的时候小乱也会去帮忙,但她总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生怕雨水弄脏了衣服,常常被药研他们调笑。

但是现在,谁都不在了,即便本丸像平常一样干干净净,仍然谁都不在了。

药研藤四郎从背后探出个头,手搭在门边上,静静看了薰许久,最后叹了口气,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薰轻轻唤了他一声。药研不确定薰是不是在喃喃自语,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缓缓走上前去。

“所有刀剑已确定回归本体,等待刀解。除了五虎退好像……还想说几句话。”

薰愣了愣,抬起头。有些意外,药研以为她会哭的,从得知退役的事情到现在,尽管一直情绪低落,尽管常常心不在焉,但她……始终没有落下泪来。

药研皱了皱眉。

“我明白了,马上过去。”薰要起身,却是一个趔趄,她从来都不习惯正坐,这会儿却正坐着忘记了时间,两腿早已坐麻了。药研扶着薰帮她坐好,然后把她的巫女服拿过来——她所拥有的,最正式的衣服,除了上任那天,她几乎一次都没穿过。

“谢谢……”薰扶着药研道了声谢,抬头望着门外大雨淅淅沥沥,又走了神。

“我帮您换衣服吧。”再一次叹气,药研扶着薰坐好,褪下她的外套,薰没有挣扎,还略微配合的抬起了手。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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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没有任何意外。

早在“刀剑乱舞”系统还在开发阶段,未曾正式投入使用的时候,关于战争结束之后这一批被召唤出来的刀剑男士会被怎么处理的传闻,就一直层出不穷。

有一些明显是杜撰,有一些,却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全身心投入到召唤实验的她从未在意过那些传闻,或者说,有意无意的无视掉了。

她不太愿意去想。

所以,在那份最后的通牒文件被郑重的交到薰手里的时候,薰花了好久才接受这件事:所有一般审神者皆剔除记忆送回原处,刀剑男士们,则由政府统一回收处置。

这文件上说的委婉,“统一回收”四个不明所以的红字看似并没有明说这些被回收的刀剑会怎么样,而回收之后的刀剑男士会被怎么处理,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政府不可能有余力去供养这数以百万计的刀剑分灵,那么最后能走的路,就只有一个:让这些刀剑分灵回归本体。

说的再直白一点——刀解。

那天她还在本丸,药研乐呵呵的安排着接下来的日程,不用再战斗,时间便仿佛突然被拉伸至无限,她坐在他旁边,微笑着看他喋喋不休。她向来不怎么开口,而仿佛是为了弥补她的缄默,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主动将那些本该由她说起的话头担了去。

她回忆着从研究所到现在的这六年多的时光,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本来的使命,就是要结束战争。这一刻,她等了多久,时政又等了多久。“嗯,我觉得这样挺好。”她微笑着应下一句,他便眉开眼笑,他总说她不爱笑,说不笑的女孩,会错失很多幸运。

她想呀,反正战争已经结束,反正来日方长,有很多东西,她可以慢慢去学,最后等来的,却是这一纸收刀文书。

回想起来,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四座皆已摈退,时政的传令员甚至贴心的帮她布下了结界,防止偷听和误闯。薰按捺中胸口的躁动,抬起头,抱着最后一丝期望:“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吗?”

“说起来,您在正式成为审神者之前,是隶属时之政府研究所的吧?”

薰点了点头:“我是开发部药研小组负责人。”

传令员点了点头,从文件夹里拿出另一份文件:“那么,要不要成为零代审神者呢?”零代审神者?薰愣了愣,接过联络员递过来的那份文件,浏览片刻,薰紧盯着那份文件,握紧了拳。

“您不用立刻答复我……”

“我拒绝。”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传令员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小姑娘,在她所接触的,申请了自己本丸的原研究人员之中,还没有任何一位审神者,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作出答复。

传令员顿了顿,还是选择了把话说完:“您不必立刻答复我的,我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薰将那份文件反扣在桌面上,眨了眨漂亮的水蓝色眼睛,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拒绝。”。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即使是在原研究所研究人员当中,也是只有少数人能够享有的特权……”

薰缓缓闭上眼睛,静思许久,然后慢慢睁开,缓缓开口,用更加郑重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浅野薰,开发部药研小组负责人,拒绝成为零代审神者,自愿退役。”

“……”话已至此,传令员也再说不出什么话,她叹了口气:“我明白了。那么,刀剑的刀解工作可以选择自行执行或者由政府这边派发人员代行,请问……”

“我……亲自执行。”薰握紧了拳,裙摆也已经被她捏的皱巴巴的,但是,这是她能够为他们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传令员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了,相关文件会在近日完成签署,不过还是请您记住,在最后一振刀剑彻底刀解完成之前,您都还可以选择成为零代……”

“传令的内容已经全部完成的话,就请回吧。”薰歪过头,俨然一幅送客的架势,传令员怂了耸肩,这样的情形,她也已经习惯了。

薰坐在长廊边上,望着太阳缓缓沉到西边去。不是永恒景色的景趣,本是开发组的朋友还在实验阶段的小装饰品,她提前拿了过来,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实装,就已经再来不及让所有的审神者都看到这奇妙的景色。

她很怕,她并没有自信可以在思前想后半个月,还能毫不犹豫的说出那番话,原本下定的决心,会被一点一点消磨殆尽,然后徘徊在理智边缘的她,或许会露出最最本来的面目,那狰狞、丑陋、贪婪的面目,不择手段的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即使知道,那可能是错的。

这本来……不应该是由她来决定的事情。

望着天空,薰几乎是无意识的念出了那个名字:“药研……”

“啊?什么事?”被点名的刃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薰背后响起,薰吓的差点从走廊摔了下去,药研眼疾手快的拽住薰的手,这才将她拉了回来。然后在拉她的时候稍稍使个心眼儿,力气稍微使的大一些,便能使她稳稳扑在他怀里。

“怎么啦,心不在焉的?”薰反常的没有挣扎,安安静静的被药研按在怀里。薰的身高要比他高个几厘米,如果薰不有意压低身体的话,这个动作看起来就会不是那么美好。不过,薰现在只是软绵绵的任他抱着,刚刚好就趴在他怀里。

“药研……”略带喑哑的嗓音不清不楚的注成了他的名字,每一个音都好像敲打在他的心尖儿上,叮咚作响。薰扶着他的胸口仰起头:“我有话想说。”

那是,他所从未见过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更浓重的沉默与悲伤。

“……好。”

 

“……退役?”理解薰的话花了点时间,但不算太久。他总算知道薰为什么望着天空发呆,心不在焉成那个样子。药研摘掉手套,温和的抚摸着薰的发顶,就像给一只小猫顺毛:“这样啊,必须要说再见了呢。”

薰皱起眉头,眼眶里水光潋滟,原本就浅淡的水蓝色眼睛,更是汪洋成一片大海。

药研只是微笑着:“既然政府不是即刻执行,就说明,还是给审神者们留下了道别的时间吧?还有半个月,要做点什么呢~”伸了个懒腰,药研的语气仿佛在策划一场旅行。

“药研……”薰咬紧了嘴唇,“药研这样就好了吗?”顿了顿,药研望着始终低着头的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嗯,这样就好。”

从时间溯行军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会有这一天。

不算意外,也确实有些不舍。“大将,你还记得,我们的职责是什么吗?”

“保护……历史……”

“嗯,所以,同为时空异物的我们,所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从时空中消失,这是宿命,我们本就不该存在。”

“……”

“是合理的,大将既然曾经也是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之一,那么就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可是……可是……”

药研伸出双手拍在薰的脸上,然后眯起眼睛大笑:“好啦,最后十五天,就好好陪陪我啦!”

薰望进药研的紫色眸子,他仍然带着她所熟悉的笑,沉稳,温和。而他的平静,竟然也奇迹般的将她的不安抚平。

她明白的,她都明白的,这是不得不接受的事情,这是她的使命。

但是,她隐瞒了零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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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研跟她说想要去九思那里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她和九思是挚友,但药研和那边也只是跟着她有些交流的程度,应该还不至于亲近到有私交才对。

“九思殿已经知晓退役之事了吗?”

薰想了想,低头看了下日期,然后点了点头。从时间上来说,应该基本上所有的审神者都应该已经被通知到位了,区别只在于,退役的时间。

联系过九思,确认她还在之后,薰便带着药研传送到了九思的本丸,她那里仍然一切如常,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薰看着欢欢喜喜把她迎进门的九思,有些恍惚,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思……思思……”薰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焦灼,九思转过身,顿了一会:“是关于退役的事情的吗?”水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薰刚要回答,药研却上前一步站在了薰前方。

“是我要来的,我可以和您单独谈一谈吗?”

九思眨了眨露在刘海外边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了指了指自己:“我?”药研确定的点了点头。薰一把抓住药研,疑惑、焦灼,一时间许许多多的情绪一起涌了上来,药研居然瞒着她做什么,这还是第一次。

药研揉着薰的发顶点点头,算是安慰,薰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九思将茶包放进茶壶,亲自沏好茶,端到药研面前:“请用茶。”药研盯着九思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她的身后,并没有接过九思递过来的茶,尽管他知道,这样的行为有些失礼。“在疑惑萤去了哪里?”九思也没有恼,将茶杯放到了药研面前的桌子上,便自顾自的接了话头。“我说想吃光忠做的抹茶大福了,这会儿大概和光忠在厨房里呐。”花茶的颜色有些浅了,大概是温度掌握的不是很对。

“想问什么就问吧,时间拖太久,薰酱也会起疑心的。”九思的笑温和纯良,从前药研不曾好好看过她的表情,现在突然感觉到了那笑容之下所藏着的东西。

药研微微低下头:“抱歉,那我就单刀直入的问了,在通知退役的消息之时,传令员是否有旁敲侧击的,给过您别的选项?”“我这边的话,并没有哦。”九思端起自己的茶杯尝了一口,皱了皱眉。

“不过薰的身份看起来不普通,我猜想可能会有些许不同,不过,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审神者能够知道的事情。”“这样啊,抱歉……”药研有些失望的低下头,九思没有再开口,气氛便奇妙的沉默了下去。

“主上!”直到脆生生的某个童声在门口响起,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才被打破。“哎呀……”矮个子的银发付丧神站在门口,看着药研眨了眨眼:“药研先生……不对,您不是我们本丸的药研吧?”药研望了一眼九思,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九思却主动接过的话头:“萤,怎么啦?”“哦对了,仓库的红豆放太久已经不能吃了,光忠让我过来问问,能不能去一趟万屋。”“可以哦,钱袋在我房间中间的那个抽屉里,自己去拿吧~”萤丸点了点头,望了药研一眼,转身哒哒哒的跑开。

似乎真的是一切如常。

直到那个脚步声完全消失,九思才微微舒了口气:“我以为您想问的,应当是别的问题。”

“……”药研沉默良久,有些话,果然还是不大问的出口。“我大概能猜到您想问什么,如果您想在我这里寻找答案的话,结果恐怕会让您失望。”九思起身走到门边,伸手将门关上,不动神色的布下了一层结界。她的灵力控制的非常好,这种程度的灵力波动,不仔细感应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而就是这一层薄薄的灵力结界,却可以将屋内的一切声音几乎全部隔绝。

是的,薰同传令员小姐谈话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同类型的结界,虽然远没有这个精巧。

“同您想的一样,退役之事,我并没有同大家说。”坐回药研面前,九思抬起头来看他,深色与在门口看到的她大不一样。“我打算在退役期限的最后一天,直接收回灵力,让整个本丸一同陷入沉睡,然后在他们所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刀解全员。”九思伸出手,药研可以看到聚集在手心,闪烁着微光的灵力,九思的话,确实可以做到。

“您是否觉得不可理喻?”

面前这位药研的眼神,同自家那位显然不那么一样,兴许是受主人的影响,她的那位药研,眉眼之间更多几分柔和。

“但我和薰不一样,我没有明说的勇气。”

药研吃了一惊:“您怎么知道……”“当然知道,薰酱……就是这样的人啊,直率,真诚,毫无恶意。即使也曾因为此而招致灾祸,她也拼命的坚持着本心,一往直前。”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好生令人羡慕。”

九思心思玲珑通透,他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拐弯抹角。“那么……如果是您的话,假设那个可以避免‘解刀退役’结局的选项真的存在的话……您会怎么做呢?”看着药研闪动着紫色光华的眸子,九思知道,他终于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了。“我?我的话……我也不知道呢。我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也不知道能够交换到多少振刀剑的存续,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接受这么做的后果,我不能明确回答你。但是薰既然选择了不告诉你们那个选项,就是还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吧。”

“如果你放心不下薰酱,就试着说服薰酱接受,如果你觉得她忘记一切拿着政府的补偿金回到普通的生活里会比较幸福,就安心接受吧。”

“我明白了,受益匪浅,谢谢您。”药研鞠躬道谢,九思只是笑着不说话。她其实相当于什么都没说,药研想要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她不能给,不能由她来给。

 

薰坐在客房里,趴在桌上已经睡着,药研走过去摸了摸薰的发顶,短短的黑发,柔软,服帖。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有意掰成三七分的刘海,从发型上看,同他有几分相似。“直率,真诚,毫无恶意。”不知为何,九思说的那几个词,却在他的心头久久萦绕。

放心……面对单纯又直率的薰,他如果放心的下……只是,九思说得对,他不知道能够保护他们的那个选项会让薰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也不敢赌那个可能性。

“药……研……”她缄默少言,偏生叫他的名字叫的无比熟练。但她的声音真的好听,每次唤他的名字,都会在他的心底荡起阵阵涟漪,更何况是梦中的呓语。他弯下腰,亲吻上她的唇。

“要怎么样您才会幸福呢,大将。”

“我爱着您,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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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碰上了萤,药研以为他是刚回来,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心想大概不是这么回事。

他背着手,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口,看起来更像是在等人。

“萤丸……先生?”薰试探性的问了一声,萤丸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她身后的药研。“主上什么时候会离开?”冷汗滑落,药研微微睁大了眼,九思说过,他们应该不知道退役之事才对……“那天传令员走之后,主上却什么都没有跟我们说,这太不同寻常了。”

药研看了一眼薰,她点了点头,药研才开了口:“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

“我知道了,谢谢。”向着两人鞠躬,萤丸走过两人身边,是准备回去架势。“萤丸……殿下,这样就可以吗?”迈出的脚步停了停,萤丸回过头,看到一个皱着眉毛的药研。他本丸的药研总是一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手中的感觉,有些新奇,便多看了几眼。

“不好吗,这是主上的选择。”顿了顿,“更何况,如果我明示或者暗示想要活下去的话,背叛也好,逃亡也好,还是把我交给能够带我逃走的某人也好,主上一定会不择手段让我活下去。所以,我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我明白了。”药研看着萤丸走到门口,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有些苍白的脸蛋这才稍微有了些血色,比刚才看起来要可爱一些。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默契,明明是缄默着的两个人,却彼此心意相通,知己知彼。

药研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按照她的心意装作一切如常,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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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役和刀解的事情,由药研和一期一振一个一个传达了下去。

“可以和主上告别吗?”药研一时间没明白一期一振会如此问自己的用意。“主上现在的状态……”药研愣住,这才明白一期一振的意思。“还是去吧,叫上五虎退他们一起,但是,别说太多难过的话。”一期一振点了点头,回头看着在一起交流着什么的弟弟们。

“比起我们,还是主上更让人担心……传令员一周后就会过来吗?”

药研嗯了一声,皱着的眉毛始终舒展不开。“那个表情,可别让主上看到啊。”药研颤了一下,随即自嘲一般笑了笑,自己抚平了自己的眉心:“抱歉。”

再怎么不愿意,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

药研已经帮她将巫女服穿戴整齐,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恍惚。黑眼圈有些重,脸色也有些蜡黄,药研坐下来,拿起薰的化妆品,仔仔细细的帮她打底遮瑕。

“药研……什么时候学会的?”“嗯……大概一个月之前吧,你不是总念叨着自己画不好眉毛和眼线吗,好不容易得了空,才同乱讨教了一下。”

连日不眠的憔悴被悉数遮掩,她可以用最好的姿态,欢欢喜喜的送他们离开。

药研递过来的自己的本体,薰接过来,刚碰到他的手,就被药研拉了过去,再次亲吻了她的唇。他在她耳边低语,今天是最后了,原谅我。薰摇了摇头,回闻了回去。她本就不可能怪他,又谈何原谅呢。“对不……”脱口而出的道歉破碎在绵密的吻中,药研仿佛是有意要阻止她的道歉。

过了今天,所有的回忆都将不复存在,那些好的坏的,幸福的,难过的,甜蜜的,痛苦的。

真的不想忘记啊,至少这记忆……真的……

上回见过一次的传令员站在门口,极其有耐心的等致此时,看到薰带着药研出来,她才向着两人鞠躬,郑重的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便同药研一人一边,不远不近地跟在薰身后。

“我以为时政会更强硬一些呢。”药研望着前方,却在同传令员说话。“是很强硬哦,对于拒绝执行的,甚至想要逃离或者闹事的审神者来说。”传令员顿了顿,叹了口气:“若能自愿退役,自然再好不过,稍等一会儿算不了什么。”药研沉默下去,不再说话。他知道即使她将这话说的正义凛然,若薰拒绝了退役,她一样可以面不改色的将他们强制送入刀解池。

变回本体的刀剑们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两旁,就像一支欢送的队伍。薰看到清光正坐在中央,他的本体,就摆在自己前方。

大约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清光抬起头,努力对她笑了笑,薰看到他红红的眼眶,也看到他努力弯着的嘴角。

“作为初始刀,我擅用权限多留了一会儿。”

“清光……”

“这是我自己的独断,但是有一句无论如何想要听您的话。”,顿了顿,清光将自己的本体到放到正中间的刀架上,然后转过身:“可以同我说声再见吗?”他的指甲油依然涂的漂漂亮亮,他的衣服依然围的整整齐齐,他的眼睛依然鲜红透亮,他笑着眯起的眼睛,仿佛一只小猫,在同自己的主人撒娇讨要礼物。

“……”声音如鲠在喉,薰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再见……再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仿佛心意被满足,眯眼笑着的少年在她面前慢慢变得透明,然后化为一道光回到自己的本体刀剑,她捡起五他的刀,一步一步走到刀解池旁边,轻念“永别”之后,将其缓缓沉入池底。她看着那一柄打刀在水花溅起的气泡消失之后,也一同消失不见。

“打刀加州清光,刀解完毕。”传令员在名单上划掉一个名字,并不轻不响的念出通知。

薰浑身颤抖了一下之后,走到离她最近的刀架面前,弯腰拿起上面的刀,又走回刀解池旁边。薰挨个重复着这个过程,念着他们的名字同他们告别,然后一趟一趟的将他们放入池中,仿佛有意要将这个庄严而残酷的过程,有意延长。

“短刀乱藤四郎,刀解完毕。”

“脇差物吉贞宗,刀解完毕。”

“打刀大和守安定,刀解完毕。”

“太刀……”药研抬手按住传令员,皱着眉毛摇了摇头。传令员叹了口气,不再念出声,只是安安静静的划掉名单。

药研看着薰即便清泪两行沾湿了衣角,也还是咬着嘴唇不发出声响。药研看着薰的嘴唇渗出了血丝,却依然说不出一句话。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显得那么无力,那么多余。

 终于,最后一把刀也放入池中,只剩下药研。抬头看着满屋子空空的书架,薰顿了顿,回头静静望了药研许久。传令员依然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等待着,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最后了呢,大将。”最后还是药研走上前,给了薰一个拥抱,“该说再见了。”薰终于还是发出了低低的呜咽,攥着他衣角的力道越发沉重,她从怀中拿出一直揣着的“药研藤四郎”,望着药研深紫的眸子,一下子破了功。薰浑身颤抖着,扶着池边蹲下了身子,呜咽声从喉咙中挤出来,像是破碎的玉珠。

药研跪在薰面前,向平时一样揉了揉她的发顶。“哭吧,大将,只有我一个啦。”呜咽变成了嘶吼,积郁多日的痛苦一下子爆发,薰拽着她的衣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浅野小姐……”传令员望着薰,神色晦暗不明。“现在,您的决定也还是没有变吗?”她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但薰却隔着一层泪眼朦胧清楚的读懂了她的意思。

薰撑着药研,踉跄着走到刀解池边。伸在空中的手在颤抖,只要将它丢进去,一切就都结束了,然后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忘记这一切,无忧无虑的回到现世中去——忘记一切,一无所知。伸出的手仍然在颤抖,她将亲手夺走最亲近之人的存在,失去了父母的她,唯一的亲人。

“呐,药研,如果只能有你一个……有你一个陪在我身边的话,你愿意随我出生入死,一生一世吗?”她的声音沙哑,药研心想,她是用掉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将这番话说出口的呢。

他总算知道,在九思的本丸离开的时候,萤丸所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也是一样吗,即使知道前途未卜,即使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将她护在怀中,即使知道那个结局也不一定是幸福,但是薰像这样像他哀求,他如何能够拒绝。

“嗯,好。”他牵住她的手,低身轻吻在手背。

那就如您所说,出生入死,一生一世。

原研究所开发部药研小组组长,浅野薰,以刀为盟,以记忆为誓,携唯一一振刀剑药研藤四郎,自愿成为零代审神者。

 

“零代审神者,浅野薰,初次回收任务——八弥九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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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起来没有完但是真的完了!因为后面的故事都在正片里啦!

刀子是世界的瑰宝!(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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